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妾有容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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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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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惶恐被一一滴地放大,偶尔仰头望着澄澈蔚蓝的天,瞳孔里的不安、焦灼、惧意如涟漪般散开。

    莫管事的一通口舌拨开了一片雾霭,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赵氏这几日心情甚好,都不大挑她的刺。因老爷归来,下人们不太敢过于嚣张跋扈,克扣林府唯一的一群小主子们。

    娘亲日复一日地吃药养病、弟弟日复一日地长大知事。

    好像真的……命运见她可怜卑弱,还予了她一片安宁详和。

    恐惧攀着坚硬的岩石,陡峭的崖壁,渐渐地趋于峰。她与妹妹是骨肉至亲的双胞胎,打娘胎里处在一块,那种心意相通、血脉相连胜过世上一切。

    这日晚间,终传来了林府当家林言轩的消息,说是明早至扬州渡口,赵氏吩咐了大管事备下一应车马仆从,连夜出发去接应。

    雪像芦花般的轻盈而下,顷刻间铺满地面。她怔怔地盯着庭院里孤伶一枝的红梅,那抹妖冶在纯白里的红,分外醒目,不知怎地,狠狠撞击了她的心神。

    她从榻边跃起,披上一件最厚实的夹棉大袄,踩着沾雪即湿的软鞋,飞奔而出。

    数九寒天,当值的婆子早就窝在暖炕边打盹。外院也只有几处要紧地儿才有护卫紧着巡逻,其他的,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去了。

    呼吸骤然紧促,心头是一袭袭揪心的绞痛。

    她被迫歇在滑溜的墙角边呼着气取暖,四下打量着方位。她是往着车马驻足、来去必经的西偏门跑的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跳上那堆车马,一并去扬州渡口,便是半途发现,也不可能丢下她一人在荒山野外的。

    哪怕责罚连连,惹得素未谋面的父亲不快,她也认了。

    大管事来回踱步地发抖,嘴上喋喋不休地抱怨:“大冷天的,这样来回折腾。前不久才跑了趟远差,好端端地,竟又改了日子,不是说好明日黄昏到苏州城门的么……”

    他指挥着小厮马僮,浑然不曾发觉那个小小的身影已潜伏到了一辆青黑马车的后面,林七许仅管瘦弱,但力气颇足,僵硬的腿脚勉力一跳,仍是够得到马车的后板。

    马车辘辘碾过地面,即将被牵出偏门。转角处的巷子却传来与众不同的声响,似是板车滚在结着冰的青石板路上,轮轴转动起来,打雷般地惊响。

    她伏卧在马车上,任由缝隙里灌进刺骨的冷风。忽得,连心头也漏了一道口子,由着阴风作乱,呜呜咽咽个不停。

    约莫有人进来叫喊。

    “快些来人——”

    她顾不得掩饰身影,跳下了车。

    声音太过熟悉。

    莫管事!

    身旁的仆役纷纷搁置下马车和马,匆匆踏着飞旋的雪花到门外一探究竟。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赵氏那句轻佻的话“不算埋没了你妹妹的那副好皮肉”。

    好皮肉……

    好……皮……肉……

    她不禁失了神,抬头去看飞舞漫天的六棱雪花,纯净而晶莹,映着夜里朦胧的灯火,有格外别致的璀璨。

    她缓缓地走过去。

    清浅小巧的脚印踩在绵薄的积雪上,转瞬湮没。她听得到外面的惊呼、唏嘘之声,然后朝门外探出脑袋。

    还看不清是什么情况,便有一句话,如雷贯地轰下来。

    “老爷他怎么这样啊,到底是亲生的女儿,竟也舍得这样给人糟蹋——好端端的小姐,连命儿都没了。”

    她抚住近乎迸裂的胸口,喘着大气儿,拼命地往前凑着身子。

    一双腿脚却耐不住冬日的森冷阴寒,早软软地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那些感慨的怜悯的无动于衷的话,恍若一柄柄黑暗里的利刃,无处不在,四面八方地捅过来。

    “浑说什么!老爷也是由你编排的!”喔,那是老爷忠仆大管事的话。

    底下人仍有心肠软的,大抵同是家中有女。

    “我那二丫,生下来便和猫一样大,千难万险地养大了。那会没进林府,在乡下守着地,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。有一年收成不好,大哥儿又要说媳妇,便把二丫卖了。”那人一拍大腿根,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。

    有恻隐之心的仆从不在少数。

    大管事沉默半晌,问那几名护着二小姐回来的家丁。

    无非是如此不光彩的事,怎么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。没瞧见连府里的下人都看不下去了么。那几名家丁离得太远,她心神涣散,听得不大清楚。

    大约是……巧合罢。

    还能有什么。

    她本能地去寻妹妹,那辆落满霜雪、铺着草席的板车上确实有一个人影般的东西,外头裹着血迹斑斑的浅粉床单,凌乱、随意扔在无所遮蔽、风雪交迫的车上。

    八年同衣共食、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心灵相通、血脉相连的依恋与温存,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寒意。

    她的妹妹,居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凄惨死去?

    她不太敢相信,她咬着打颤的牙,撑起虚弱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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