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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楼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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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一一回 鸳鸯女殉主登太虚 狗彘奴欺天招伙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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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说凤姐听了小丫头的话,又气又急又伤心,不觉吐了一口血,便昏晕过去,

    坐在地下。平儿急来靠着,忙叫了人来搀扶着,慢慢的送到自己房中,将凤姐轻

    轻的安放在炕上,立刻叫小红斟上一杯开水送到凤姐唇边。凤姐呷了一口,昏迷

    仍睡。秋桐过来略瞧了一瞧,却便走开,平儿也不叫他。只见丰儿在旁站着,平

    儿叫他快快的去回明白了二奶奶吐血发晕不能照应的话,告诉了邢王二夫人。邢

    夫人打谅凤姐推病藏躲,因这时女亲在内不少,也不好说别的,心里却不全信,

    只说:“叫他歇着去罢。”众人也并无言语。只说这晚人客来往不绝,幸得几个

    内亲照应。家下人等见凤姐不在,也有偷闲歇力的,乱乱吵吵,已闹的七颠八倒,

    不成事体了。

    到二更多天远客去后,便预备辞灵。孝幕内的女眷大家都哭了一阵。只见鸳

    鸯已哭的昏晕过去了,大家扶住捶闹了一阵才醒过来,便说“老太太疼我一场我

    跟了去“的话。众人都打谅人到悲哭俱有这些言语,也不理会。到了辞灵之时,

    上上下下也有百十余人,只鸳鸯不在。众人忙乱之时,谁去捡。到了琥珀等一

    干的人哭奠之时,却不见鸳鸯,想来是他哭乏了,暂在别处歇着,也不言语。辞

    灵以后,外头贾政叫了贾琏问明送殡的事,便商量着派人看家。贾琏回说:“上

    人里头派了芸儿在家照应,不必送殡;下人里头派了林之孝的一家子照应拆棚等

    事。但不知里头派谁看家?”贾政道:“听见你母亲说是你媳妇病了不能去,就

    叫他在家的。你珍大嫂子又说你媳妇病得利害,还叫四丫头陪着,带领了几个丫

    头婆子照看上屋里才好。”贾琏听了,心想:“珍大嫂子与四丫头两个不合,所

    以撺掇着不叫他去,若是上头就是他照应,也是不中用的。我们那一个又病着,

    也难照应。”想了一回,回贾政道:“老爷且歇歇儿,等进去商量定了再回。”

    贾政了头,贾琏便进去了。

    谁知此时鸳鸯哭了一场,想到“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辈子,身子也没有着落。

    如今大老爷虽不在家,大太太的这样行为我也瞧不上。老爷是不管事的人,以后

    便乱世为王起来了,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。谁收在屋子里,谁配小

    子,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,倒不如死了干净。但是一时怎么样的个死法呢?”

    一面想,一面走回老太太的套间屋内。刚跨进门,只见灯光惨淡,隐隐有个女人

    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的样子。鸳鸯也不惊怕,心里想道:“这一个是谁?和我

    的心事一样,倒比我走在头里了。”便问道:“你是谁?咱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心,

    要死一块儿死。”那个人也不答言。鸳鸯走到跟前一看,并不是这屋子的丫头,

    仔细一看,觉得冷气侵人时就不见了。鸳鸯呆了一呆,退出在炕沿上坐下,细细

    一想道:“哦,是了,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啊!他早死了的了,怎么到这里

    来?必是来叫我来了。他怎么又上吊呢?”想了一想道:“是了,必是教给我死

    的法儿。”鸳鸯这么一想,邪侵入骨,便站起来,一面哭,一面开了妆匣,取出

    那年绞的一绺头发,揣在怀里,就在身上解下一条汗巾,按着秦氏方才比的地方

    拴上。自己又哭了一回,听见外头人客散去,恐有人进来,急忙关上屋门,然后

    端了一个脚凳自己站上,把汗巾拴上扣儿套在咽喉,便把脚凳蹬开。可怜咽喉气

    绝,香魂出窍,正无投奔,只见秦氏隐隐在前,鸳鸯的魂魄疾忙赶上说道:“蓉

    大奶奶,你等等我。”那个人道:“我并不是什么蓉大奶奶,乃警幻之妹可卿是

    也。”鸳鸯道:“你明明是蓉大奶奶,怎么说不是呢?”那人道:“这也有个缘

    故,待我告诉你,你自然明白了。我在警幻宫中原是个钟情的首坐,管的是风情

    月债,降临尘世,自当为第一情人,引这些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,所以该当悬

    粱自尽的。因我看破凡情,超出情海,归入情天,所以太虚幻境痴情一司竟自无

    人掌管。今警幻仙子已经将你补入,替我掌管此司,所以命我来引你前去的。”

    鸳鸯的魂道:“我是个最无情的,怎么算我是个有情的人呢?”那人道:“你还

    不知道呢。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‘情’字,所以作出伤风败化的事来,还自

    谓风月多情,无关紧要。不知‘情’之一字,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是个性,喜怒

    哀乐已发便是情了。至于你我这个情,正是未发之情,就如那花的含苞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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