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守太监也屡被弹劾。”王守仁道。
保国公朱晖领兵在宣府征缴,大太监苗逵正是监军。
沈理微微一怔,不以为意,监军是被弹劾的常客且不论,说各地镇守太监也是多有不法,被弹劾亦属常态。
沈瑞却是若有所思。
王守仁心下一叹,当初沈瑞与他说那“庄生梦蝶”,明确指出“阉竖再兴”,此后王守仁对内官颇为关注。
这么看来,沈瑞显然未同沈理提过,王守仁不想多言,转而道:“当今已十五了,宫下了懿旨,命大太监高凤总揽陛下选婚诸事。”
其实这件事他们出京前还并不知道,还是前几日案子了结,高念恩与张永和王守仁在酒席宴闲聊,不无炫耀的谈及他干爹高凤被太皇太后委以选婚重任。
当然,彼时张永口夸着高凤,眼却没有半点儿笑意。内官倾轧,臣更甚。
沈理听了这句才皱了眉头,“陛下早日大婚也是喜事。只是内官选婚,各地怕又要乱一阵子了。”
现下选妃也不同开国时,皇家联姻都是勋贵选,为了防止外戚专权,如今皇家选秀婚多是小吏百姓之家。
要是选宫人,百姓人家会纷纷抢着先将女儿嫁了,免得女儿进宫去做劳役,出头的又有几人,大多都是埋骨宫了。抢嫁女儿的风潮里,常常有各种胡乱嫁掉女儿的荒唐事。
而要是为龙子凤孙甚至皇帝选妃,又不一样,选婚不,女孩子会被退回来,不耽搁婚嫁;若是了,那是飞枝头变凤凰,立刻成了宫妃,家人也成皇亲国戚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因此有许多低级官吏、乡绅人家对选妃趋之若鹜,竞相砸了银子巴结前来选妃的官员。
更别说现在是给皇帝选婚,这可是能博个最高的位置母仪天下的!
远了不说,太后的娘家张家是这些人最好的榜样,昌国太夫人金氏当初毅然决然送了女儿去选太子妃,果然博了张家如今的满门富贵。
原是那些人抢破头砸银子的事,再派遣内官去选婚,这内官贪酷,只怕要刮地三尺祸害地方。
沈瑞的关注点则不同,他更关注寿哥,因问道:“陛下大婚后,便要亲政了吧?”
王守仁不禁笑道:“如今许多事也是陛下圣裁的。”
沈瑞哂然一笑,倒是自己拘泥,能派王守仁出来为钦差,说明寿哥是能说得算的,并不像影视剧作品那些未亲政的小皇帝一样没有话语权,事事受制于阁臣。
王守仁却又道:“不过到底是大婚之后,要现下自在许多。只不知这选婚会几时有个结果。”
沈瑞闻言叹了口气,可见寿哥虽能说得算,但在古人眼里,大婚之后才算成人,许多事情才能他自己做主。
那,会不会有人不想他这么快做主?
且选婚之时不知道多少势力插手,各怀鬼胎,这件事最终走向如何还不知道。
说到皇帝大婚,沈瑞是实在想不起正德的皇后是谁。他所能想到的都是游龙戏凤李凤姐那些野史八卦,好像刘良女也是很后来正德去了大同以后的事,那之前呢?好像,正德朝非常嚣张的外戚只有太后娘家张家,并没有皇后娘家半点儿影子。
他这边兀自胡思乱想着,而沈理那边闻言也是叹气,哪朝哪代的选后选妃不是搅起一番风波,本来新皇登基,新旧臣子会有一番角力,再赶选后,这京局势只会更乱。
八月初七。
猴日冲虎,煞南方。
宜安葬、祭祀;忌安床,嫁娶。
沈玲在这一天出殡。
虽然沈玲没有记回族谱,但是族人缘委实不错,且这次的冤案合族皆知,又有那天族会,族人看尽三房亲情淡漠,许多人都是对沈玲报以怜悯同情的。因此前来送殡的族人极多。
沈珺勉强能下地,也叫人扶着来,与沈琦一起哭送这位同受牢狱之苦的兄弟。
但见一片银山银海,白茫茫铺满整条街。
街面路人见了,听闻是通倭案里被酷刑逼死的士子,再看走在队伍最前的年轻妇人形容枯槁,怀里还抱着的幼童懵懂无邪,都是叹息不已,道一句造孽。
松江各大姓人家也纷纷设了路祭,这场葬礼场面颇大,不沈氏族嫡支子弟葬礼逊色。
虽然说好了葬礼诸事都是沈全、沈瑞打理,沈洲却仍不辞辛苦,事事亲自过问,最终见到这样场面,沈洲总算是略有宽慰。
到了风水道人所算沈玲火葬之地,薪柴已是提前堆好,棺椁置于其,淋了菜油,沈全本要前点火,却被何氏拦下。
何氏双目红肿,脸却没有一点泪痕,好像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,再淌不下一滴。嗓子也是干哑得几乎说不出话,却固执的示意,她来。
而接过火把,何氏没有丝毫犹豫,甩手丢将出去。
呼的一声,火光冲天而起。
江南的八月,虽已立秋,日头仍毒得很,火堆又掀起热浪,让人靠近不得,族帮忙的子弟负责将金山银山纸牛纸马一一投入火堆,也得是站得远远的用锄头推过去,怕近些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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