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一职务。皇太后宣他进宫草拟诏命。年轻的皇帝正坐在祖母身旁。苏东坡
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立着听记吩咐。在告诉苏东坡草拟圣旨任命吕大防为宰相之后,
皇太后突然问他:“有一件事我想问你。几年前你官居何职?”
“常州团练副使。”
“现在身居何职?”
“臣承乏翰林学士。”
“你为何升迁如此之快?”
“仰赖太后的恩典。”
“这与老身无关。”
苏东坡只好瞎猜:“一定是皇上的恩典。”
“与皇上也无关。”
苏东坡又猜道:“也许是有老臣推荐。”
太后说:“与他们也没关系。”
苏东坡立着呆了片刻。然后说:“臣虽不肖,但从不运用关系求取官职。”
太后最后说:“这是我老早就想对你说的。这是神宗皇帝的遗诏。先王在世之
时,每当用膳时举著不下,臣仆们便知道是看你写的文字。他常说起你的天才,常
想用你,但不幸未及如愿便速尔崩逝。”
提到先王,三个人不觉一齐落泪。太后于是赐东坡座,赐茶叶一包,又对他说:
“你要尽忠辅保幼主,以报先王之恩遇。”苏东坡要鞠躬退出时,太后从桌于上拿
起一个刻有莲花的金烛台当礼品赏与东坡。
在苏东坡升任翰林学士不久,司马光在哲宗元佑元年(一0八六)九月逝世。
那天正好是神宗灵位送入太庙的斋戒之日,灵枢停在灵堂,司马光的朋友本当前去
拜祭,并且吊丧者应当哭几声。但是偏巧全体官员都要遵礼去斋戒,反倒没有时间
去向去世的宰相吊祭。九月初六,依照古礼在盛大肃穆乐声悠扬的典礼中,将神宗
的灵位安置在太庙里。朝廷举行大赦,罢朝三日。文武百官都参与大典。但是一件
有趣而重大的事发生了。
事有凑巧,司马光的丧礼由理学大师程灏的弟弟程颐主办。这位理学家,话往
最轻里说,也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,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更使苏东坡烦恼。这位理
学家完全遵古礼来办这件丧事。当时死者的亲人要站在灵枢之侧向灵前吊祭的客人
还礼,这种风俗已流行数百年。但是程颐认为不合古礼,于是禁止司马光的儿子站
在灵枢一旁还礼接待客人。他的理由是,孝子如果真孝,应当是悲痛得不能见客人
才是。那天朝廷百官在太庙中的大典完毕之后,苏东坡正要带领翰林院及中书省同
仁前往故相国司马光府去吊祭,程颐也有事要去,他就向大家说这违背孔子在论语
中的话:“子于是日哭,则不歌。”因为那天早晨大家曾在太庙唱过歌,至少听过
奏乐,怎么同一天还能去吊丧哭泣呢?大家到了司马府门前,小程想拦阻大家,于
是大家争得面红耳赤。
程颐说:“你们没念过论语吗?‘子于是日哭,则不歌。’”
苏东坡立刻回答道:“论语上并没说子于是日歌,则不哭。”
苏东坡十分气恼,不顾程颐的反对,率领大家进了门。每个人都站在灵柜前面
行礼,在离去之前都依照习俗以袖拭目。苏东坡一看司马光的儿子没出来接待客人,
问过别人,才知道程颐禁止,说是于古无征。于是苏东坡在全体官员之前说道:
“伊川可谓糟糠鄙俚叔孙通。”大家哄堂大笑,程颐满面通红。这句评语极为洽当,
可谓一针见血,入木三分。不论程颐或苏东坡自己,对这句挖苦话,都是毕生难忘,
谁也不愿一生背着这个标签。在苏东坡和二程这一派之间,这粒仇恨的种籽算播下
了。
不久,他们看见皇帝和太后的龙车凤辇来了,都是朱红的轮子。他们是来吊唁
故相国的,并在灵前哭泣,以尽君臣之礼。司马光之丧是国家赋与大臣当得的最高
荣耀。他在棺木中的遗体上都盖以水银龙脑,是皇家的赏赐。皇家又踢白银三千两,
绸缎四千匹,又派宫廷官员二人护卫灵枢还乡,家中十人赐予官职。
次年,苏东坡除去翰林学士之外,皇帝又于七月界以侍读之职。皇帝如今只是
一个孩子,不过即便皇帝是中年人,为了对皇帝有益处,仍然是在每单日子要给皇
帝讲课。计分两学期,春季期自二月到五月节;冬季期从中秋节到冬至。大臣中以
学识渊博出名者,轮流为皇上讲解经史,及为政之道,以过去历史上的得失为殷鉴。
早朝之后,膺选的官员便由文德殿出发,顺着西面走廊到这英殿。在苏东坡时代,
讲学的人站立,其他旁听的官员则可坐着听。王安石充任讲席时,他想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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