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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朝清羽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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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?殇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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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,肌肉紧绷。

    叶媪不动声色,朱唇轻启,淡淡道:「再迟一天,你便不用来了。」

    程宗扬冷笑道:「怎么?你们这黑店准备停业装修?」

    「再迟一天,你便是死人了。」

    叶媪转身朝廊下走去,「这边来。」

    程宗扬不客气地夺过纸伞:「没瞧见我都淋透了吗?我可跟你警告在先,凝羽性子外冷内热,少给她气受。还有乐丫头,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,少一口吃的,她就跟你拚命。祁远肺不好,别让他待在烟气大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叶媪淡淡笑道:「你倒心细。看来知道我是谁了?」

    「你是谁我不知道。不过里面等着见我的,是那位鸩羽殇侯吧?」

    「何以见得?」

    「不是他还能是谁?」程宗扬道:「朱老头那老东西,绕着弯把我们带到这儿,打的什么歪主意?那死老头一路装疯卖傻,演得也太过火了,你去对殇侯说,扣他半年工钱!」

    程宗扬虽然夺过伞,但大半都遮住叶媪,叶媪身上并没有沾上雨。她推开一扇门,微微一笑,「你自己和他说吧。」

    门后是一道石廊,长长的青翠兰叶从两侧伸入,雨水沿着叶脉滴在青黑色的石板上,留下水迹。

    程宗扬暗暗吸了口气,踏入石廊。

    鸩羽殇侯,这名字一听就毒得要死。程宗扬不知道这一步踏入究竟是福是祸。

    一道竹帘垂在堂前,帘内传来「滋滋」的水声,似乎一壶滚水正放在红泥小火炉上轻轻沸腾。片刻后传来竹匙拨动茶叶的微响,接着沸水湖入盏中,飘来一股茶香。

    闻到那股茶香,程宗扬才发现自己又冷又渴,茶叶诱人的香气仿佛一只小手在喉咙里勾着,让他垂涎欲滴。

    程宗扬咽了口唾沫。「五原程宗扬,见过殇侯。」

    帘内传来啜茶声,饮者舒服地呵了口气,然后一个冷峭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:「你果真是五原人吗?」

    程宗扬耸耸肩,「算是吧。反正我是从那儿来的。」

    「在此之前呢?」

    「大概是北边吧。」

    「北方何处?」

    问这么仔细,想招我当女婿啊?程宗扬心里嘀咕着,答道:「我生过一场大病,以前的事都忘记了,醒来时就在草原里。」

    「都忘记了,怎么还能认出灵飞镜呢?」

    竹帘「哗」的一声落下,露出一个孤傲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人穿着一袭宽大华贵的袍服,屈膝跪坐,身前放着一张黑漆小几,几上放着一盏雾气袅袅的清茶。他戴着一玉冠,漆黑的胡须梳得整整齐齐,须下还缀着一粒珍珠。左手扶着腰间的玉带,右手放在几上,指上戴着一枚翠绿的戒指。他神情冷峻,双目湛然有神,流露出帝王般的气度。

    程宗扬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殇侯,却有种古怪的熟悉感,似乎在哪里见过他。

    程宗扬深吸了一口气,稳住心神,开口道:「当日与龙神一战,还未谢过殇侯援手之德。若非殇侯派来那支军队,在下今日也到不了这里。」

    殇侯眼睛光芒收敛,但不经意地一瞥仍然精光四射:「你如何看出他们是本侯手下?」

    「我本来只是有疑心,直到临走时我认出那位指挥官,如果我没猜错,他就是跟朱老头一同出来过的吴三桂吧?那时我才想到……」程宗扬道:「鬼巫王那位没露过面的师傅,就是殇侯。」

    殇侯不露声色,「你何时起的疑心?」

    程宗扬叹道:「最早应该是在废墟的时候。小紫那死丫头费心费力把我骗到废墟,那地方够隐密的,朱老头竟然能带着人一路迷到那儿,这也太巧了吧?后来见着鬼巫王,疑就越来越多了。他一个南荒土着,言谈作派和南荒人大不相同。用的剑法——什么黄泉剔羽、妖龙解羽、天王铩羽……佩的还是鬼羽剑,这么多羽字,联想到殇侯的尊号鸩羽,让人想不起疑也难。」

    殇侯袍袖一拂,「锵啷」一声,一柄带着血污的长剑落在几上,正是鬼巫王那柄鬼羽剑。

    「此剑是我亲手所铸,以羽为号,想告诉阿巫举重若轻的道理。可惜……」

    殇侯眼中的怅然一闪而逝,然后挺起腰背:「你那时便猜到了吗?」

    「真让我起疑还是在鬼王宫的时侯,鬼巫王对我们的路线了如指掌,人数却少算了一个。我看到他的镜子,别的人清清楚楚,只少了一个!朱老头。从那时起,我就开始留意那老家伙。」

    再往后就是那个黑衣丽人。程宗扬正要开口,殇侯道:「那你是如何认出灵飞镜的?」

    终于又回到这个问题,程宗扬忍不住道:「我怎么认得它,很重要吗?」

    殇侯冷厉的目光扫来,令程宗扬遍体生寒。

    「本侯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上天命定之人。一个天命者!」

    程宗扬皱起眉头,「你那位好徒弟也说过这个,到底是什么意思?」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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